獵豹財務長郭恭克部落格(JaguarCSIA)

美國聯準會昨天凌晨在全球市場高度關注下發布聲明，承諾至少把超低利率政策維持到2013年年中，沒有推出讓市場又愛又怕的第三輪量化寬鬆（QE3），美股反應陰晴不定，先以大漲3.98%回應，昨晚開盤又重挫逾3%，歐股則因法國主權債信面臨降等威脅而由紅翻黑。聯準會的聲明雖然沒有提到QE3，但市場將超低利率政策限期化此一罕見舉動，解讀為聯準會正為更有彈性的救市措施鋪路，QE3將化明為暗；果若如此，全球經濟其實須提防更多的不確定性。

綜觀聯準會的聲明全文，有三個訊息是明確的。第一，聯準會預期未來幾季的復甦步調比前次預估緩慢，經濟展望走下坡的風險升高，但通貨膨脹壓力有望消退；第二，為因應上述經濟、通膨形勢，要把聯邦資金利率目標區間維持在0至0.25%的政策，至少延續到2013年年中；第三，做成上述決定的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中有三人明言反對標明延長超低利率政策的時間，希望維持以往「較長時期」的彈性說法，三票反對是1992年以來首見，可見聯準會內部對貨幣政策的走向出現嚴重分歧，而可能衝擊未來決策的效率。

聯準會主席柏南克到底打什麼算盤，市場專家或經濟學者各有解讀，市場的初步反應雖是漲聲居多，卻隱隱然透著詭譎不安的疑慮，因為聯準會沒有白紙黑字說出來的話，發出了更多的警訊。首先是超低利率政策將延長到2013年年中，代表的是今後兩年景氣都不太樂觀，全球經濟進入中長期抗戰，大家要有節衣縮食的心理準備；還有2012年的特殊性，不只聯準會的超寬鬆貨幣政策完全包覆這一年，新末日博士羅比尼亦曾預言中國大陸經濟將在2013年硬著陸，也跳過了2012年，其間的關鍵自與美、中政府領導人將在這一年改選、換屆有關，凸顯政治變局對這一年經濟情勢影響的重要性及複雜性。

美國是全球第一經濟體，美國經濟看衰的連鎖效應，就是各國都會想辦法提振經濟，包括美國自己；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各國必不樂見本幣走強以維持競爭力，但貨幣價格是相對的，一國貨幣的升貶值是相對他國貨幣的變化，在各國產業短期升級不易、卻又都想多賣自己貨品給其他國家的情況下，貨幣戰爭的亂局仍將持續下去。其中，已是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大陸恐將是這場貶值競局中被施壓的主目標，人民幣的升值壓力將加大，並可能殃及新台幣走勢，須及早提防。

另一扣人心弦的，當然是聯準會如何將聯邦資金利率目標區間訂在0至0.25%兩年。目前市場中一般有兩種看法，一種是認為聯準會什麼也不需要做，因為美元的國際儲備貨幣特權仍能吸引足夠的資金，保持市場利率於低檔，短期的情勢似也是如此；但是，從更長期的角度來看，如果美元信用愈來愈差，即使各國不致全面減持美元資產，但也不會願意再大舉加碼，這就可能撼動利率水準了。因此，如果美國經濟提振無力、美元走軟、美債需求下降，聯準會還是要出手介入，成為美債買主，以履行維持超低利率的承諾，這也就形成另一種看法，認為聯準會是走一步看一步，QE3不過是化明為暗。但化明為暗的QE3意味數量不明、時間不明、方式不明，對經濟的影響就更不明；柏南克的兩年緩兵之計，雖意在安撫市場情緒，但市場更要高度警戒。

值此全球經濟信心脆弱之際，聯準會的且戰且走，既強調了貨幣政策的戒慎，也訴說了對經濟前景及藥方的不確定性，怎麼看都是件讓人擔心的舉措。因此，短期內，市場的震盪恐將反覆；這波經濟修正最需要的已不是更多的刺激，而是治理經濟結構性課題的決心。